笔趣阁 - 经典小说 - (排球少年)公主假面在线阅读 - 第十八章 初恋

第十八章 初恋

    

第十八章 初恋



    她察觉到了。

    擅长捕捉情绪的斋藤春奈察觉到赤苇并非全然陌生的目光,察觉到眼前人自我介绍下那一丝不同寻常的认真,于是主动权易位。

    他发现她要么是懒得应付而轻便,要么就是找到玩具般毫不掩饰的揶揄直视。

    赤苇不擅长应付这样的眼神,他从未遇到过如此敏锐又直接的女孩,也从未体验过这种心思被瞬间洞穿,无所遁形的,称之为窘迫的情感。

    在这双盈盈的笑眼中,赤苇下意识的想要点头。

    他不喜欢撒谎,他甚至想追问还记不记得他。

    “好啦,春奈,别吓到人啊”?,黑尾带着笑意的声音插了进来,一手拉着斋藤回到正常的社交距离。

    “赤苇是吧?一年级就做了枭谷的正二传,你很厉害啊”

    少女的注意力移开,赤苇感受到了失落,压住情绪回应了前辈。

    胸腔里的心脏还在不正常的律动,眼神仍不自觉的投射到走远的与黑尾说话的少女身上。

    稍落后的研磨静静的关注着现场。

    自此后随两队的交集俞深、俞了解,渐渐地他不再是她竹马对手队伍的二传手,而是朋友。

    他越来越关注她,她的一切也都吸引着他。

    知道她对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,可以说斋藤对排球就无甚关注,只是偶尔看黑尾与孤爪的上场配合,更多时候她坐在一边忙着她自己的,在排球场外只是因为两个发小。

    他也注意到,她会习惯性地用手势表达想法,而研磨总会适时地用各种方法“逼”她开口说话。

    赤苇安静地观察着,他知道她聪明,渐渐了解她的坚韧,明白她的坚持。

    这种感觉是奇妙的,喜欢一个人便能从她身上汲取到许多力量,是想起来有这样一个人存在,便觉得每天都有期待。

    等待着集训,等待着短暂的那几分交流。

    赤苇很清楚的看清了他自己的内心,并输出行动。他谨慎地靠近,把握分寸。如何对待喜欢的人,他学着父亲对母亲那般,看见对方的喜恶,迎合对方的需求。

    他会去记她随口提起不喜欢太甜的饮料,便在下次合宿时带一瓶无糖奶茶,他会在她长时间看书、电子设备后,适时递上缓解视力疲劳的眼药水……

    赤苇并不追求即刻的回应,他只是在静静浇灌心中的土地。

    “keji,你喜欢我啊”

    然后在高二的秋天,悄然轮转一年四季,喧嚣的长夏沉淀为静谧的初秋。在两人难得单独相处的时刻里,在她含笑的眼睛里,这段感情被戳破。

    斋藤就像一只慵懒矜贵的猫,平日对周遭漠然置之,却在关键时刻里能精准地扑住她感兴趣的线头,随之凶狠捕捉。

    赤苇听到了他自己肯定的答案,他没有惊慌,没有否认,甚至没有太多意外。

    他只是回望着她,在风起时簌簌的落叶声中,以无比认真的声音回答。

    “斋藤同学,我很喜欢你”

    她收回视线,望向漫天飞舞的枫叶,将手里一直把玩的叶子抛出。

    随着那薄薄一片的枫叶旋转落地,下一句话也同时送进了赤苇的耳中。

    “那我们交往吧”

    她轻飘飘的如是说,却像随手投入他心湖里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贯穿了赤苇往后所有的四季轮回,难以忘怀。

    人在拥有无比鲜丽的事物后,其余都显得暗淡。

    她招招手,他便俯下身,澎湃涌动的血液间只剩下她答应他了,于是再也顾及不了其他。

    下一秒吻落在了赤苇唇上,随即少女拉开距离、只盈盈一笑。

    “原来你是这个味道啊,keji”

    那是一段无可比拟的时光,纵使是成年后赤苇也常常、常常回忆。

    他知道彼时的她并非是喜欢他而点头,可赤苇仍旧奢求与执意延长,他不求她的喜欢,只要能在对方身边。

    分手的那段时间,没有多久斋藤就出了国,她是无比的冷静,无论他怎么挽留,不再给他笑脸,甚至回到了那个对谁都一视同仁冷漠的状态,他们之间的联系断的彻底。

    “因为我不想玩了,游戏结束了”

    “你听不明白吗?”

    他的真心被踩到了地上,他的自尊也被践踏,他明明应该恨她的,明明应该厌恶这样的人。

    可为什么还是心疼呢。

    心疼她的言不由衷,心疼她彼时眼里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崩溃,心疼她身处那般的环境他却什么都做不了。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没用,他介入不了她的世界。

    所以应该被踢出去,无怨也无悔。

    再后来赤苇还是改不掉时常翻看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,改不掉看到某个纪念品就想起她,改不掉相册、视频的一遍遍回看。

    哪怕是想学着放下,强迫自己忘了几年,可在人再出现后,又变得如此困难。

    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,他还是喜欢她,仍旧爱她。

    窗前的落雪凝固上窗,赤苇从冗长的四季里回归现实,伸手触碰的冰冷也冻不了复燃的心跳。

    青年喃喃地、自言自语般道了一句,我该怎么办。

    宿命如环,周而复始。

    他再次站到她生命的轨迹旁,行经路过,看她与他人的热闹。从旁观者,到身边人,最后还是成为无关紧要的旧情人。

    雪仍在下。

    研磨从电视机旁的游戏柜里,精准地抽出一张过时但保存完好的卡带,这是他们三个过去常常玩的游戏,目前还没有通关。

    他的动作熟练自然,如同在自己家中。客厅只开了一盏沙发边的落地灯,暖黄的光晕将雪花飘落的窗景晕染成朦胧的背景。

    “Kenma,我一直在想...”

    听到身后的声音,研磨正准备将卡带插入主机的动作微微一顿。他回过身,斋藤的视线看似放在他身上,实则此刻又很遥远。

    “我今天去了医院,又想起以前住在那家医院的事情,很奇怪,我在国外可没有想起过小时候的事,你还记得那会你们找来医院吗?”

    研磨当然清楚,那是五年级最后一学期的刚开学。因为斋藤连续三天没有到教室,他和黑尾是拜托了父母才找到斋藤家里的,再用了很多方法知道她进了医院。

    能得到的只有受伤住院,信息有限。斋藤家瞒得很紧,相关人员又讳莫如深。研磨记得那时候他和黑尾是一家一家东京医院打听过去的。

    “记得”,?青年的声音很轻,他当时其实没有说更多。

    比如他们那会是如何被挡在病房外,又如何想尽一切办法进入顶楼。

    “其实我那时候就在想”,斋藤将视线移向窗外纷扬的雪,平淡的嗓音透着凉薄,“凭什么呢,凭什么他们就能这样肆意拿捏我的人生,为我做决定,Kenma,我求了她很多次”。

    “她”指的是斋藤的母亲黑川,斋藤没有用更亲昵或更怨恨的称呼。

    她真心实意的心疼过母亲,真心爱过她,也用尽了人生全部炽热的天真去爱她。

    她说过,承诺过很多,所以彼时年纪小小的、清醒的斋藤春奈最想做的便就是有钱有权,把所有欺负到她们母女头上的人都报复回去。

    哪怕母亲总是犯病,总是残忍又温柔的折磨她,可十岁前,斋藤的念头都没有变过。她能忍母亲的失控,能忍时不时地挨打惩罚,能忍着不说话装哑巴。

    因为孩子天生是爱母亲的啊。

    而她也有歉疚,过去说出的话引起了连锁反应,父亲的出轨被发现,母亲情绪激动下失去了一个孩子。

    她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,斋藤也承认她害死了人,失去是不可逆的。

    直到被割开了手腕,那是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,她哭着求她,跪着试图做挽留,可女人还是做了。

    也很可笑,率先被后悔和崩溃吞噬的还是那个女人。

    是因为刀子割到了她自己身上,她也知道疼了吗?

    如果那天研磨和黑尾不来的话,斋藤会动手报复回去的,她只是想发泄。哪怕再成熟,一个小孩也无法承受母亲的摧毁。

    她很疼,很疼。

    那种无能为力又痛苦不堪的感受。

    “这是第一次,后来你们来了”,斋藤顿了顿,仿佛在调整呼吸,也仿佛是真正的抚摸上心灵的疤痕。

    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说,只是和往常一样带着稀奇古怪的零食,说着普通学生间才会聊的话题,例如游戏,例如课堂趣事。

    他们用那种属于普通小孩的日常,在她四周重新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,暂时隔开了医院的消毒水味和令人窒息的阴影。

    “再后来奶奶也来了,我看见有人能为我据理力争,能让出利益,只是因为我”,斋藤的语气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。

    研磨捕捉到了,他忽然庆幸今晚的临时起意,他像是终于看见常年冰封的湖面裂开一道细纹,微弱的光有了进去的机会。

    老太太护着自己的记忆太深刻了,那会受尽折磨的女孩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。

    “可我想假的也可以,如果奶奶要骗我,那就骗我一辈子,但那是真的。所以我放下了,我不想同归于尽了”

    给予她短暂安宁与疼爱的老人,以强悍的姿态介入,将她从绝望的边缘拉回。

    这个世界是有很多留恋的,斋藤其实未曾想放弃过生命,她只是想结束痛苦。

    “可我太自私了,我什么都想要,什么都放不下,所以从兵库县回来了。我明明可以陪在她身边,你说,是不是因为我坏事做多了,所以没有好报,祸及家人”

    只有在这个时候,斋藤的情绪才有了明显的起伏,研磨移动脚步靠近。

    斋藤以为她拥有的幸福很短暂,它如同砂砾般从指缝流逝,她无法挽留。

    她其实并不信神佛,纵使有段时间在北奶奶那常常听起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。可如果真的有用,为什么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些,她曾这么想过。

    可真的当奶奶病重的时候,斋藤还是求了很久很久,哪怕跪遍所能想到的所有殿堂。

    只不过依旧徒劳。

    “我第二次动手的时候,你还是来了,Kenma,你知道,从别人的口中听说她过得幸福是什么感受吗”,斋藤忽然笑了,眼里没有一丝亮光,只是平静又嘲弄。

    “我过得那么痛苦,她为什么、她怎么可以得到幸福呢”。

    所以很平常的一天,斋藤找到了回国的黑川,在女人虚伪的歉意笑容里拿出了利器。

    但她还是被阻止了。

    “你真的恨他们吗”,研磨终于开口,声音平稳,并非质疑,只是纯粹地询问。他已经走到了沙发边,垂眸望着她。

    光影在青年脸上模糊出明暗,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专注。

    她现在已经拥有了足够报复回去的底气,她也做到了,那些曾有过恶意的无一不是痛苦挣扎,她给了他们无法逃脱的泥泞。

    猫捉老鼠似的玩弄股掌。

    唯独黑川,唯独什么都没有收尾,只是将人留在意大利。

    研磨有关注过黑川的近况,女人重新回到剧院,可以说她目前事业蒸蒸日上,除了无法回国一切都是自由的。

    斋藤迎上研磨的目光,“我想过给她一切,再折磨她”。她毫不避讳那些阴暗的想法,甚至可以说这个世界上她只会对身边这个人说。

    她安排好了的,无论是黑川的事业还是新的情感,只要她抬抬手,她会被毁得痛不欲生。

    “所以,haru你为什么心软了”

    为什么呢?是啊,她本应该最恨她,也确实有过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恨得辗转难寐,恨得浑身发疼。

    出国前一晚,研磨见了斋藤一面,他告诉她对一个人动手前先想一想自己,想一想失去这个人是什么心情。

    这并非是研磨为某个人开脱,而是为了斋藤春奈不去后悔,不要陷入另一种空茫。旁观者才清。

    她不再爱她,可恨又不纯粹。

    那份懦弱还是存在心底的,所以她们这辈子都不会相见。

    今晚她梦见了很多别的事情,梦到女人温柔的教她跳舞认字,告诉她,春是春暖花开、生机盎然的意思。

    可在那年伤害后,斋藤并不喜欢春天,它带给她的只有窒息与寒冷。

    幼年的濡慕早已被反复的伤害和背叛消磨殆尽。也因她过于优异的记性,那掺杂其中的、零星温暖的回忆总会在疼痛后闪烁。

    她忽然就有些累了。

    斋藤闭了闭眼,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,他看出她难以言表的倦怠。

    研磨无数次的想过,上天啊,再多给她一点幸运吧。

    再睁开时,斋藤换了个话题,“我前几天梦到奶奶了,我真的很久很久没有梦到她了,然后也想起来了,梦里她问我,我们奈奈幸福了没有,不是答应过奶奶要幸福的活着吗”。

    “我现在幸福了吗?”

    她在问他,她也不知道答案。

    研磨感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缓慢而用力地攥紧了,闷闷作疼。

    但他面上依旧没什么大的波澜,只是伸出手,俯身以一种不容置疑却又不含压迫的力道,回握住了她不知不觉攥紧沙发布料、指节发白的手。

    “副本早已经通关了,不是吗?”?他温柔地陈述,用她和他都最熟悉的语言体系。

    “你还记得出国前我最后说过什么吗?”,研磨忽然这般问。

    斋藤点了头,“你永远站在我这一边”。

    “我从来不会违背誓言”

    斋藤看着他,慢慢地,一个真正抵达眼底的、松弛的笑容浮现出来。

    她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,这段漫长的、如雾般的前路终于有了些别的方向。她少时便想过一切结束回到奶奶身边,那么现在是回到他们身边。

    一个人的归处可以不是坐标城市。

    她想,想不明白的事情便不追究了,过于浓重的情感是需要拿自己做燃料献祭的,而她是个商人,最爱的便是自己。

    所以,今夜过后就算仍有噩梦也无所谓了,她想要的早就拥有了,那么余下的无所可怕、无畏在乎。

    她早就翻篇进入了番外啊。

    时钟转到三点,黑尾睡得并不深,惦念着隔壁房间生病的人,他看了眼手机时间,往客房走去。然客厅的动静先引起了他的关注,黑尾转动脚步,改了方向。

    沙发上的两个身影让他一瞬间像是回到高中,手柄按键被快速拨动的声响,夹杂着斋藤偶尔压低声音的提醒,和研磨简短的回应。

    他倚在墙边,没有立刻出声打扰,只是静静地看着,看着斋藤比之前放松许多的侧脸,看着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人,眼底渐渐染上了笑意。

    “小黑,快来啊,我们三个人打一盘”

    有注意到的斋藤倏尔回头招呼,研磨拿出另一个手柄,无声地扬了扬。黑尾扶了扶头,脚步却在靠近。

    “两位社长大人,你们是明天不上班了,有没有考虑过可怜的社畜唉”

    黑尾的身体陷进柔软的坐垫,熟悉又有些久违的游戏界面,身边两个最重要的人。

    这一刻,所有复杂的思绪,潜藏的时候情感暗流,似乎都被暂时隔绝在了这个温暖明亮的角落之外。

    游戏开始,新的关卡载入,而他们依然并肩。

    夜还长,可白天亦不远。

    2014年秋,美国加利福尼亚州。

    结束了长达三个月的封闭式训练,今夜由赞助商举办的交流会称得上是热闹,情商高的及川善于应付如此场面,时间渐渐转晚。

    酒精上头、这几乎是及川第一次碰酒,他是个嗜好良好的运动员。

    因着今夜敬酒的人多了,头脑开始昏昏沉沉,他应该去休息了。

    手机忽然震动,是发小岩泉的消息,及川压了压眉心,两人约了明天一起去吃饭。高中毕业后他们一个去了阿根廷,一个来了美国,平日里见面的次数并不多。

    离开的脚步被牵绊住,及川应付间拿了路过服务生托盘上的酒,他并未注意到服务员一瞬的不对劲,以及对方视线迟疑好几秒后悄无声息间换了房卡。

    将错就错。

    酒杯碰撞,冰凉液体滑过喉咙,带着一丝极细微的、不同的涩味,但饮酒少的及川归咎于酒店特调。

    这杯酒后他越发的头晕目眩,及川不得不继续离开的脚步。

    热度是从体内烧起来的。

    等及川察觉不对时,电梯镜面里映出的他眼尾已然泛红,呼吸带着不正常的灼热。他不明所以,只心里想着以后不再碰酒。

    登记酒店着急,及川也并没有记自己的房号,拿出口袋里的房卡看了下,随后进入了那个房间。

    勉强用房卡刷开房门,几乎是踉跄着扑入黑暗。最后的理智支撑他草草冲了凉,湿发未干便陷入柔软床褥,意识在药力下迅速涣散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说:

    原定还会再虐几章,但辗转反侧又连夜修改好几遍最终决定在这章结束,斋藤春奈本就是个坚韧又清醒的人,所以这次还是她自己做决定。

    所以下面还是虐虐男主好了,这里把研磨这么安排以后,感觉他的感情线()是真难写了,他俩这比爱情和亲情都要深,要是大家不是特别想看,我就…

    下章开篇就放咱们大王的